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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前小故事。  feat. 梁熙雯

Une Invitation

明信片

偶爾熙雯還是會突然在信箱裡發現花音寄來的手寫明信片,上面有著好像自從上一張明信片以後都沒連絡過的問候,明明兩人一直有在用Messenger聯絡的。

不過久了倒也能看出規律來,通常都是花音自己的攝影展周邊,他會選最滿意的一張寄給熙雯,似乎是讓對方即便無法到場也能分享他的成就。雖說一部分還得怪花音永遠不會去提前通知親朋好友自己要辦展覽這種事。

 

這次的明信片是一張黑白的玫瑰花叢,整個植株都已凋零,只剩下最後一支未開便衰敗的花苞在莖上搖搖欲墜。

 

暗紅色混著綠色亮粉的墨水,漂亮的字跡在短短的篇幅內變換數種語言。

 

 Cher amie.

 久しぶりだね, 熙雯. All good?

  Are you free for

  banquet chez moi this Halloween

 会ってなかったね.

 you 失业 now?

 找我时bring one mag

     that avec ton visage dessus :)

 

 Bien à vous

 K.W.

 

梁熙雯沒按捺住心中的小雀躍,在徐徐上升的電梯中就讀起了明信片內容,然後被對方每寫幾個字就換一種語言的風格,給逗出了笑容。幸而有口罩作掩飾,讓她仍能免受其他電梯搭客的側目,安然歸家,享受寵物鸚鵡連聲叫喚的迎接。

 

「甚麼『You 失業 now』啦,真是的,明明兩星期前才跟她講巴黎很辛苦……」她一邊放下包包,一邊喃喃自語,不再顧忌的笑出聲音。

 

就像是算好時間——或說監視著他一樣,看完明信片沒多久,熙雯的Messenger傳來通知音效,一隻捧著寶藏的紅色小飛龍賣著萌,圖的邊邊有小字寫著「あげる」。

 

幾乎被手機通知音效嚇了一跳,梁熙雯啣著尚未消退的笑意點開 Messenger,指尖戳戳那小肥龍,才在對話欄裡打字回覆。

 

「我都快要懷疑你是不是有我的行程表,知道我剛下班看到明信片,還知道我萬聖節前幾天都有活動通告,就偏偏當天有空!難得你會邀我去你家玩,那我當然是恭敬不如從命囉!」

 

說完調侃話語,她想了想,又補了句訊息:「你家那天會有 dress code 嗎?」

 

「No dress code,但不是Pajamas party哦。」

花音發完這一句後,又丟了一組機票號碼跟航空公司的名字。不開票的話並不會知道出發跟目的地,他也沒寫,十足吊人胃口。

 

「哈哈放心,保證不會穿睡衣出席。但晚禮服或許也太過隆重了?」

 

搜尋過發現是法國航空公司後,梁熙雯其實對於花音家在法國這件事,並未太感意外,只當對方或許是日法混血。但給機票號碼這個舉動,著實讓她愣了好一會:「好的我知道自己又要去法國了,但你這張機票,該不會是要送我的意思?」

 

「晚禮服沒問題啊。」

「equal exchange. 你付假期我付機票。」

緊隨文字之後又是一張可愛貼圖。

 

雖然比起初相識之際,梁熙雯的事業已邁前了不止一步,但花音的好意,她哪次不是莞爾接受?然而,此刻的梁熙雯尚未真正領悟,所謂的等價交換究竟意味著甚麼。

 

聚會將於萬聖夜進行,但在經過一番轉機波折並在高空中度過漫長的二十四小時後,預計抵達里昂機場的時間卻是當日正午。她不會有餘裕等精神和肌膚自行恢復佳態示人,於是她除了打包一堆用來偽裝好氣色的化妝用具,還額外在隨身行李中備好急救用護膚品,好在累積飛行哩數的同時爭取機會敷面膜。

 

到了異鄉,梁熙雯在終於閒下來時一陣恍惚。她突然不太明白,她到底是怎麼搞到自己又得如此兢兢業業,像是又接了一場挑戰時間極限的活動通告般,而報酬就是車馬費和包吃包住。

 

出關口的人群裡,舉著熙雯名字手牌的黑西裝墨鏡男在接到人後,立刻接過行李把人帶往前出入口。

 

里昂Saint-Exupéry機場前廣場著名的《小王子》作者Antoine de Saint-Exupéry雕像前,簡單的粉色長襯衫、標誌性灰色鮑伯頭的花音拿著相機記錄著往來人群,在他的取景框中,雕像與飛揚的機場門面似乎比人更鮮活動感,而人群則顯得麻木而庸碌。

 

當三人會合時,司機也正好把車從停車場開過來了。

兩輛黑色XJ50一前一後駛上A6高速公路。花音與熙雯同坐前車,溫暖的座椅與空調,隔絕了外頭只勉強達到19度的深秋冷風。

 

閒聊間,他這才提到宴會的地點是他老家的城堡,與會的都是他的家人。

 

聞言,梁熙雯隨即陷入震驚之中,久久難以言語。她以全新的眼光重新打量身旁的花音、沉默的隨扈以及雖然不懂但看來線條流暢帥氣的兩輛黝黑轎車。

 

「難怪當年,便利商店那次……這樣似乎就更好理解了……」她微微發愣,突然倏地望向花音。

 

「等等,能問你們是後來才買下城堡的嗎?還是,還是本來就繼承這城堡的……貴族?」她咽了咽口水,開始懊惱沒多帶一整個皮箱的衣飾妝品,又擔心本來要送贈的伴手禮拿不出手。

 

「嗯,是祖傳的城堡喔。」

花音的中文依然帶有點淡淡的異國腔調,他雙手自然交疊在腿上,金棕色的眼睛直直望著熙雯,故意挺直腰板離開椅背,呈現出儀態端莊的貴族小姐樣子。當然這都是為了嚇嚇對方,沒過幾秒他就又躺回椅背,輕鬆地笑了笑。

「這個時代貴族也只是一個頭銜而已,不會比一般人多一隻眼睛或是多一隻手。」

 

「而且你應該也聽過吧,那種很窮,結果要賣祖傳城堡的貴族後代。」

言下之意,他們家也不過是沒有窮到要賣城堡而已,不算甚麼了不起的家族。

這話剛聽似乎還頗真誠樸實的,然而等車子在兩個多小時的行駛後終於駛近城堡腹地,沿途周邊居民見到XJ50通通會退避行禮時,這話就顯得沒甚麼說服力了。

 

四周都是平坦的原野與低矮的房屋,因此遠遠地視野中便清晰可見那座拔地而起的城堡。

牆面是暗灰色的,高聳陡峭的那面屋頂是近黑的深色,外觀上有明顯的扶壁,加上兩座高於主屋頂的尖塔,在一點裝飾細節都看不出的遠距離就已經明顯可以感覺到滿滿的哥德式氣息。

 

「只好認為,對這些人來說,你們真的多一隻眼睛……」一直眺望著車窗外沿途的鄉郊悠然景色,梁熙雯自然遠遠就能瞧見那氣勢莊嚴的古堡,也把過路途人反應都看在眼內。

 

「你剛說,出席的都是你家人,所以今晚來作客的,該不會就只有我一個人?我甚麼禮節都不懂,八成會像剛進城的村姑,或是甚麼都想拍照留念的觀光客那樣失禮……」雖然,梁熙雯心想,如果是花音,大概頂多只會對她的慌亂,覺得有一點點有趣。

 

「你猜呀?」

話一說完,花音就舉起手中的相機,自動變焦的聲音與快門聲先後想起,他是算準了對方聽到這話肯定會有表情變化。

 

不知不覺間,車輛已經來到城牆下,現代工藝的頂級車款緩緩自百年城門下經過,眼前精雕細琢並充滿歲月痕跡的古堡逐漸放大,太陽斜射下畫面簡直就像是電影中的奇幻世界。

漆黑坐駕繼續駛過精心打理的花園,沿著古時候應是馬車行進的路徑緩緩前進,最後停在城堡大門前。

 

「先帶你去找地方換衣服,中文不是說『佛要金裝,人要衣裝』嗎。」

司機與保鑣給他倆開好車門,管家已經領著家僕們列隊等候。

 

花音下車後,立刻朝熙雯招了招手,讓對方別害怕走到他身邊跟他一起進去。

「After all,你是我看上的模特兒。」

梁熙雯再一次恍神。花音像是有一種魔力,每次相處都讓她不知不覺卸掉許多包裝防備。她外在表情的變化總是特別豐富,內心的掙扎軟弱也常展露無遺。雖然五年過去了,但一與花音碰面,她仍會變回那個剛受創傷準備入行,迷惘懵懂的模特兒實習生。

 

現已打拼至躋身國內頂尖模特兒之列的人,抬頭給花音一個燦爛笑容,走向對方身邊的步伐略快但平穩。

 

「能讓渡邊花音看上,是我的榮幸。」梁熙雯向花音俏皮的眨了眨眼後,還是沒忍住舉起了手機拍照,「你家真美啊。」

 

花音側頭朝陽,瞇著眼笑了。

「一棟老房子而已,裡面比較漂亮。」

 

下一瞬間,回身面向門口的他就像換了一個人,嘴邊掛上了親和力十足的微笑,眼神靈動明亮,說話音調都熱情了三度。他陽光滿面地與管家和家僕打招呼,法文的語調帶上了地方特色,打完招呼就跟他們介紹了身邊的熙雯。

 

「熙雯小姐,我是管家Gaspard Dubois,如果您不介意的話,希望您作客的期間能陪我練習練習我的中文,有甚麼需要儘管吩咐我。」

外型打理得一絲不苟的老管家彎了九十度腰,用一口腔調很重的破中文努力與熙雯溝通。

 

「M. Dubois會帶你去房間休息,我得先去見Papa。」

花音說話時輕拍了一下熙雯的肩膀,這是做給僕人看的,肢體接觸在貴族裡還是有著不淺的象徵意義,他多年沒有回過家,此刻迎門的家僕中也有不少新面孔,因此多準備一手還是必要的。

「五點開始用餐,我四點半會去你的房間接你,現在是……」他側頭瞥一眼管家恭敬打開呈上的懷錶,「兩點四十五。」

 

「Vite vite.」

 

 

時間比預想中還要緊迫。梁熙雯必須抓緊時間淋浴,為全身上下作最後一分鐘的護理衝刺。

 

即使在匆匆更衣打扮的時候,梁熙雯仍停不下腦中不斷的胡思亂想。想著她第一次見識到花音如此朝氣活潑的模樣,想著城堡裡外透露出的古典美,想著她居然有生之年有機會首次面見歐洲貴族,想著希望待會不會太過丟自己臉也丟花音臉。

 

梁熙雯舒出長長一口氣,趁獨處之時先自拍了幾張照片作紀錄。她身上穿著月初參加巴黎時裝週時,聘用她的設計師所贈予其中一套服裝。雖然是報酬的一部分,但這是她第一次登上國際時尚舞台,自然給這幾套走秀服增添了特別意義。

 

她也是有篩選過適合出席萬聖晚會,才會挑上這件黑色長裙。背影看來平平無奇,頂多只有頭頂黑色網紗蓋過後腦,但繞到前面一看,原來頭上披覆的網紗一直蓋到了鼻前,頸脖與腳踝也分別圍了一圈黑緞帶。雖然裙擺下只露出一雙簡單的尖頭高跟黑鞋,但雙腿前的布料竟成了輕柔透膚的黑紗,而裙身正面上下都綴滿閃閃發亮的銀製雛菊,還有漆黑羽毛肆意四處長出,好幾根更溢過抹胸直接吻上胸前肌膚。 

 

「準備好了嗎?」

花音站在房門外輕敲門板。他已經換了一套MaxMara的黑色薄紗襯衫和荷葉邊煙管褲,配上特別跟14 Quatorze訂製的灰紫珍珠髮帶與戒指,線條俐落又不失可愛。

 

「好了!啊,你穿這樣真好看!」梁熙雯開門一看,想將門外人抱入懷的一剎那衝動,化作滿臉的笑容,「花音今天也穿全黑的呢,可以先跟你自拍一張嗎?」

 

「啊對了,想跟你商量一下。」梁熙雯回頭,翻出些顯然以台灣風格包裝的大包小包,面帶苦惱,「這些本來是想說要去你家作客,要送給你家人的伴手禮,可是現在不知道……不然,乾脆都給你?」

 

她近乎碎唸的一一細數給花音看,以便對方考慮:「有鳳梨酥、沙茶醬、台灣特有的東方美人茶葉、台灣世界冠軍咖啡師製作的咖啡豆,然後這兩條是排灣族的特色琉璃珠手飾,不同圖案有不同意義……如果你們不要,我就只能帶回去了。」

 

「是你剛好穿了黑色。」

看著熙雯一身剪裁不俗的晚禮服,花音慣性地想摸自己的相機,手舉到一半才想起來換衣服後相機就沒帶在身上了。而他依然是那個不喜歡被拍的渡邊花音,因此把對方關於合照的話題直接略過。

「裙子雖然很好看,但你吃飯的時候要小心點。」

 

隨著熙雯的話,他也跟著進屋查看那堆數量可觀的伴手禮。

「這些全都是禮物?還是要我選一個?我就想你怎麼會拉那麼大一個行李箱,原來是裝這些。」

 

「謝謝,我會多加注意的。」熙雯笑得有些不好意思,順了順垂落的髮絲,「對,全部都是,想說你家裡可能人多,也不曉得法國人對這些接受度如何……就,挑你們會喜歡的就行!」

 

面前的東西除了手飾他不認識之外,其他東西都算知道。看了一圈後他拿起鳳梨酥、茶葉和咖啡豆,還有琉璃手飾,也就是獨留沙茶醬沒拿。

「這個醬我覺得他們會吃不習慣,就不拿了。謝謝你的好意。」

 

「你剛剛說這個是甚麼?」

花音把東西往外面走廊上的長桌放,打算等吃完飯後再讓管家Dubois派人送到他房間,不過在放下東西後,他重新拿起那兩個手飾站在門口問熙雯,「排灣族」顯然是一個他沒有理解到的名詞。

 

「應該說,你願意拿那麼多,真是太好啦。」梁熙雯一吐舌,笑著把沙茶醬收好,很快意識到花音旅居台灣時間不長,或許未曾接觸原住民文化,「排灣族的……啊排灣族是台灣的原住民族之一,記得主要是在屏東臺東一帶?據說在他們的傳統社會階級裡,這種有圖案的琉璃珠是貴族才能擁有的喔!沒想到就那麼巧碰上西方的真貴族了。呃這兩種圖案的意義……」

 

她從銀灰晚宴包翻出手機,找尋網頁瀏覽紀錄:「有了,白底藍紅黃條紋那個是日光之珠,有高貴漂亮、生命、彩虹、曙光的含義,也是皇家貴族的象徵;另外黑底色的是勇士之珠,上面的菱形蛇紋代表守護神百步蛇,象徵守護保衛、勇往直前、成就非凡,有助長智勇的力量,族中男性以擁有這種珠子為最高榮譽。」

 

「原來是台灣的原住民啊。」

多年前研究台灣的時候有看過台灣原住民文化相當豐富的資料,但礙於時間和工作,一直到離開也沒有太多深入了解,對台灣原住民的印象多半是那些特色傳統服飾,各族的名字對他這個外國人來說更是難以記牢。

因此收到這樣特別的禮物花音是相當開心的。

 

聽熙雯介紹完兩個不同的琉璃珠象徵的意義後,花音似乎立刻就想到了適合的人,彎著眼笑了。曙光、生命象徵,正適合家族中的二把手Klaus,而勇往直前、守護家主的形象,不就是小叔叔Kostas嗎。

「Orbe de lumière du soleil et orbe de guerrier. Sonne comme mes oncles Klaus et Kostas.」

 

他滿意地把手飾跟其他東西放在一起後,朝熙雯招了招手。

「我代表Château d'Échecsnoir感謝你帶來的禮物。現在,我們該往飯廳移動了,梁小姐。」

 

法語只有初階程度的梁熙雯眨眨眼,只聽懂了一半。但她從朋友的神情判斷,相信這禮物是送對了,也跟著露出笑容:「會喜歡就好。」

 

她立刻乖乖跟上,以免才剛到就走丟出糗:「你的,叔叔?他們也會在嗎?」

 

「今晚是家族聚餐啊。」

花音一邊走一邊給熙雯講解稍後餐桌的配置。

「等一下餐桌主位是我的父親Maliana Mavrick,他看起來很兇很漂亮,但人很溫柔的。」

 

「你是主要的客人,會坐在Papa的右邊。Papa左邊也就是你的對面坐的是Klaus Hector,他是Papa的左右手。我會坐在Klaus叔叔旁邊,在我另一邊是小叔叔Kostas。你的旁邊是大伯Yukeif,Yukeif的另一邊是Kamil叔叔。」

說了一長串但一個人的面都還沒見到,花音也知道這肯定記不起來的,於是說完後他稍微停下了腳步,他們正穿過花園往位在城堡另一端的飯廳走去,秋天的風帶起一些落葉蜷縮在他們腳邊。

「不用特別打招呼,要是他們跟你說話,就都稱呼Monseigneur。」

 

如果連後面那串都唸出來——他父親的全名是Maliana Mavrick Observateur de la Extrémité,對不熟悉這種文化的人來說只是徒增莫名的壓力而已。好在晚餐這種活動本來就不用說話,等到舞會的時候氣氛輕鬆一點,叫得隨意也就沒關係了。

 

聽花音介紹名字,梁熙雯開始有參與異國家族宴會的實感了。深秋傍晚吹起的涼風讓她未被固定僵硬的髮絲低低飛舞,也讓草木枝梢晃出輕微沙沙聲,但她無心細賞兩人正信步走過的花園景色,只深深吸入空曠處越顯寒涼的空氣,低聲複唸那些不熟悉的法語發音。

「主人 Maliana,對面 Klaus,右邊,呃……Monseigneur……哎,我需要行禮麼?」

 

「有時候我真的挺喜歡你這張泣き笑い的臉。」

花音還是有點後悔手機跟相機此時都沒帶在身上,錯過了不少有意思的畫面。

「行禮你跟著我做,這不是正式社交場合,差不多就可以了。」

 

「我又沒有哭!」梁熙雯這下真的一臉哭笑不得,故意哼哼兩聲以示抗議,「唉唷我現在腦袋已經轉不過來去思考日文了啦!」

 

有範本可以照樣模仿,自然能讓誤闖大觀園的迷途姑娘放心一些,「呼好的,我會跟自己説是來看法國帥哥美女、來吃美食大餐的。來吧!」雖然嘴裡這樣胡說八道著,她還是有再深呼吸幾次,讓身心都作好準備。既已應邀,那麼她一踏入門內,就將全情投入這場盛宴之中。

 

「是的,就是在朋友家吃個晚餐而已。」

他繼續邁步向前,很快兩人便來到通往飯廳的走廊前,侍者已替他們拉開了門,隱約可以看見飯廳內一眾黑衣侍者們在布置開胃菜餐具的忙碌模樣。

 

「有一件事情比他們的名字都重要一點,Papa不喜歡吃飯的時候有其他聲音,所以接下來不管發生甚麼事,吃飯的時候都不能說話唷。」

花音在踏進飯廳前回身對熙雯說道,接著朝後者比了個「噓」的手勢,眨眨眼,說得輕巧卻令人一陣背後發毛。

 

在他們正式踏入飯廳時,由這一代家主Maliana子爵帶領著,被知曉他們存在的世界稱為「les Nobles dans le noir」的家族成員們也一一現身。老管家Dubois為家主Maliana拉開了座位,在Maliana入座後,侍者為花音及熙雯拉開座位,其他人則依序入座。

 

 

被花音稱之為父親,坐在主位上繼承了Observateur de la Extrémité這個姓氏的人,有著一雙相當美麗卻冰冷陰鬱的眼睛,他烏黑的捲髮盤在腦後,身上穿著Valentino幾年前的高級訂製禮服,蒼白如紙的皮膚,暗紅色的唇彩,周圍散發著Byredo Blanche清冷的氣息。

此時可以注意到在場的所有人,都是一身黑衣。侍者們的服裝在側邊按照上菜、撤菜、侍酒各有不同顏色的飾帶,而身為貴族成員的幾位大人則都是一身漆黑不染半點塵色。

 

宛如一群俯瞰世界的渡鴉。

 

Maliana確認所有人都坐定後,才抬手搖鈴,負責佈菜的管家一揮手,僕人們整齊劃一地為每個人倒上餐前酒及泉水。

 

晚宴正式開始。

印模標記

8F.-Unit. 803, No. 707, Ln. 6, Ruiguang Rd., Neihu Dist., Taipei City 114, Taiwan

熙雯

​           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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